印度最大藥廠沉淪記：蘭伯西夢斷美利堅
日期：2015/6/29
今年上半年，印度曾經最大的制藥廠——蘭伯西實驗室，正式被新貴阿波羅制藥以40億美元的高價收購。這算是今年在亞太地區(qū)最大的行業(yè)交易。
蘭伯西由印度十分有威望的辛格家族所創(chuàng)立，老辛格先生在世時，公司贏得了世界的聲譽，被稱為窮人的福音。老辛格先生去世后，辛格家族繼續(xù)領導蘭伯西在全球化中不斷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市場份額。
蘭伯西不但在創(chuàng)新研發(fā)方面的突破，也打破了傳統(tǒng)仿制藥優(yōu)勢，轉型邁入自主開發(fā)創(chuàng)新藥領域，成為不可忽視的領軍者。
2005年，當蘭伯西和輝瑞之間關于立普妥的專利官司取得和解之后，它的輝煌達到了頂點，手握多個重磅炸彈藥物的首仿資格，當時，有不少大型跨國制藥企業(yè)都希望能夠投資蘭伯西，搭上史上最大的專利懸崖帶來的機遇。最終，蘭伯西被第一三共株式會社成功收購，辛格家族也順勢成為印度最富有階層的行列。
蘭伯西在國際市場上的穩(wěn)步發(fā)展推動其股價不斷攀升，在孟買證交所Sensex30指數中表現最為搶眼。
正當公司處于頂點的時候，一場“造假風波”使這家輝煌的印度藥廠快速沉淪，一蹶不振，這樣的教訓值得發(fā)展中國家的藥企借鑒。
FDA先出手，禁售暢銷藥
2008年7月15日，經過了長達一年的調查，FDA宣布，禁止蘭伯西所生產的三十多種仿制藥品進口，理由是FDA發(fā)現這家藥廠位于印度德瓦斯和PaontaSahib的兩間工廠，制藥過程不符合美國規(guī)定，有可能導致藥品污染、過敏等反應。并且，蘭伯西對待審藥品和已上市藥品的測試結果缺乏相關記錄，存在造假嫌疑。
禁令中惟一例外的是，艾滋病用藥Ganciclovir， FDA的行動沒有將此產品從市面清除，并仍建議正在服用其藥物者持續(xù)使用，因為FDA只有蘭伯西生產這個藥品，為避免藥品短缺，才準許持續(xù)進口。
當時的辛格家族并未意識到這一風波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按照一般的規(guī)律，只要蘭伯西下屬的制藥廠進行整改，這場風波就會過去。但是，事與愿違。
FBI接棒調查，蘭伯西畫皮被揭穿
在FDA調查禁令發(fā)出之后，蘭伯西遭遇了更大的難題，前主管塔庫爾因向檢舉公司向FDA提供假資料。
隨后，美國聯邦調查局，突擊搜查了蘭伯西設在新澤西州的辦事處，他們在逐漸形成的案件中指控蘭伯西向非洲地區(qū)的病人銷售了假冒或者摻假形式的HIV藥物。此外，調查人員還對蘭伯西在美國銷售的仿制藥提出了指控。根據FDA表述，這家印度公司拒絕交出由馬薩諸塞州制藥業(yè)服務機構Parexel國際公司對它進行審計的文件。
早在一年前， 蘭伯西則否認有任何不法行為。辛格家族反擊，他們已經根據審計報告中的建議采取了整改措施。不過，紐約SanfordBernstein公司藥品分析師表示，如果FDA確實能證明蘭伯西的一家工廠存在問題，那么蘭伯西就必須證明這種問題并不是系統(tǒng)性的，這一證明過程可能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談起蘭伯西遭遇的窘境，也進一步體現FDA的監(jiān)管特色，來自美國的FDA在監(jiān)管理念上很具有美國范。盡管印度制藥業(yè)的生產質量在國際上廣受贊譽，但是，美國FDA首先強調的就是程序正確，必須按照GMP的規(guī)定按部就班執(zhí)行，很多海外的仿制藥公司在一些細節(jié)上存在的誤差常常會成為致命的失誤。
而FDA對于印度制藥業(yè)日益不放心，為了密切監(jiān)視印度制藥公司的生產過程，2009年之后在印度開設兩個辦事處。
藥品質量無虞難救蘭伯西
由于蘭伯西近60%的收入來源于美國和歐洲市場，當然不希望FDA的調查行動繼續(xù)擴大，他們對外公布：FDA在調查過程中測試的200份藥物樣品都是安全的。
但事實上，FDA的調查還遠遠沒有結束。在FDA向美國聯邦法庭提交的動議中，大多數均要求獲取蘭伯西制藥廠運行情況的資料。當時的一些分析師都認為，這一欺詐行為還將嚴重傷害蘭伯西在消費者、員工和其他監(jiān)管機構中的聲譽。除了美國市場，歐洲和南非的藥品監(jiān)管機構也可能采取一些行動，這些地方都是蘭伯西的大市場。
蘭伯西只能寄希望于FDA或許會考慮公共利益而承諾審查其仿制藥申請（在沒有其他仿制藥的情況下，FDA可能會因為品牌藥價格太高解除新藥審查禁令）。讓蘭伯西略感欣慰的是，FDA承認目前并無證據顯示蘭伯西在印度或美國制造的藥物有任何安全隱患，也沒有跡象顯示蘭伯西的藥品不符合其制定的質量標準，仍建議患者繼續(xù)使用蘭伯西尚在市場流通的藥品。
列入黑名單，蘭伯西徹底被壓倒
在蘭伯西出現如此嚴重的違規(guī)行為，FDA同時取消了其申請規(guī)范政策的資格，這是FDA懲罰欺詐、偽科學等不良行為的手段，進入黑名單之后，蘭伯西得到一個禁令，即FDA不再接受其新藥申請，也不審批已提交的關聯產品的申請。只有當這家工廠確保提供“完整”、“可信”的數據后，FDA才會繼續(xù)審議其新藥上市申請。
據了解，其實從2004年開始，FDA就對蘭伯西藥廠進行了20多次檢查，并未發(fā)現類似問題，直到2006年的突擊檢查，才首次發(fā)現其涉嫌違反操作規(guī)程的行為，隨即展開全面調查，終于找到確鑿證據證實其存在系統(tǒng)性造假。這是藥品生產的大忌，企業(yè)一旦上了FDA的黑名單，幾年內都難“恢復元氣”。
之前第一三共愿意出巨資購買蘭伯西，正式看中蘭伯西在美國市場上擁有大量的首仿藥物，這也是蘭伯西的價值所在。例如，蘭伯西公司在2008年獲得了在美國銷售幾種仿制藥的180天市場獨占期，這些藥物的市場規(guī)模超過320億美元，其中包括阿斯利康公司的耐信、諾華公司的降壓藥代文。其中最值得期待的就是輝瑞研發(fā)的立普妥，經過跟輝瑞的多次官司，蘭伯西和輝瑞和解，獲得首仿立普妥的資格。
然而在FDA拒絕蘭伯西的新藥申請以后，首仿計劃全面失敗，作為大股東的第一三共終于坐不住了，為了挽回巨額投資，開始全面接管蘭伯西。
在美國，企業(yè)面對刑事訴訟和行政處罰，如果全部認罪，可以以繳納罰款獲得了結當前調查的優(yōu)待，從而避免公司的進一步損失。為了避免FDA繼續(xù)處罰，蘭伯西繳納了近5億美元的罰款，和解協(xié)議自2011年1月26日起生效，蘭伯西要在未來5年內制定整改措施,解決生產缺陷和偽造數據等問題。
至此，風波告一段落。回顧這場事故，業(yè)內人士認為，FDA之所以禁止蘭伯西設在印度的工廠向美國出口,是因為這些工廠沒有配備足夠的資源并且內部缺乏團隊合作。在蘭伯西被辛格家族掌控期間，公司下屬各部門直接向分管領導匯報，但是，這些部門之間卻明顯缺乏溝通。
FDA設定的5年整改期讓第一三共遭受巨大的損失。但有趣的是，根據美國仿制藥審批兩步走的規(guī)則，這件事情讓很多原研藥企業(yè)無意間占了便宜。根據FDA規(guī)定，率先遞交申請的企業(yè)可以獲得首仿資格，而其他制藥商必須等首仿藥銷售滿180天后，才能向市場推出自己的仿制藥產品。
蘭伯西雖然獲得了多個暢銷明星藥品的首仿資格，但是，由于美國監(jiān)管部門對印度蘭伯西制藥廠存在安全方面的擔憂，因此一直未批準該公司的仿制藥上市銷售，從而造成代文、耐信、立普妥的仿制藥遲遲無法在美國上市的怪現象，這反而讓諾華、阿斯利康、輝瑞長長舒了一口氣，從而享受到了意外的福利。
后 記
在第一三共艱難改革蘭伯西的過程中，來自印度的制藥業(yè)新銳阿波羅制藥投來了橄欖枝，愿意以32億美元的價格收購蘭伯西實驗室，在華爾街看來，這個價格屬于搶劫，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談判，第一三共最終決定放手，以40億美元的價格將蘭伯西轉讓予阿波羅，曾經輝煌一時的蘭伯西實驗室從歷史上消失。
信息來源：醫(yī)藥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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